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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D】第七圈伪后续(Paradi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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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见:https://gyy991125.lofter.com/post/1d345254_12d242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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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他眼睛先苏醒的是他的其它感官。 严格来说,他眼睛睁不睁开都没多大区别。正常人是通过早上照进眼中的第一缕光来定义醒来的,而马特则是通过所有其他东西:空气里的湿度和温度能让他知道气候,阳光照射的强度和角度能让他知道时间,而此时房间里的安静,那绝对的安静,没有任何声响,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则向他说明了,房间除他空无一人,而弗兰克已经离开了。



   马特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这一动作带来的则是他肢体记忆的苏醒,浑身的酸疼,他受伤的肋骨警告着他悠着点:我还断着呢。他的胃空荡荡的自我消化着,还有他的头,依旧是跟着他脉搏的节奏一抽一抽地疼,但这都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是他的每一天。他依旧惊讶于这样一副状态下自己睡眠的平静,恶梦几乎也是他的每一天,却意外的没有在昨晚趁虚而入。而现在虽然雷达感官现在还没有发挥到平常的程度,依旧有些眩晕,不知道是因为脑震荡还是别的什么,但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那就没有什么他不能应付的。  


   除此之外,马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过大的T恤,上面留有的不属于他的味道和这个房间里残留的味道符合,这告诉他至少弗兰克真的曾经待过而不是一个梦,或者他终于疯了所幻想出来的。


   但那的确感觉像一个梦,他手隔着T恤去触自己被包扎好的肋骨,试图回忆起来:他记得弗兰克打晕了自己,但又给他带来了药和绷带,记得他帮自己包扎。他记得弗兰克做了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然后打算离开,自己则在努力阻止他不要离开...这一部分总算正常些,但再之后呢?他成功了吗?他怎么想也不记得了,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是没有的。


   该死。他挫败地一拳砸在床垫上,软绵绵的床垫没能给他疼痛感,期待从疼痛中领到惩罚又失败了让他觉得更加焦躁。他不敢去想弗兰克离开这件事带来的直接后果是什么,也没空去想,他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东西,他的墨镜还有手表和手机。这个城市和纽约气温湿度都不同,降低了他准确判断时间的能力,他打开表盖去触指针,7:55,离开庭只剩两个小时,当然,如果弗兰克已经把人杀了,那他出庭的意义也没有了。


   一切都糟透了,一切是怎么那么快变得那么糟的?他又是怎么在这一片糟透中任由自己睡了这么久的?马特低低地骂了一句,逼自己站了起来。 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他的腿部肌肉一齐加入了抱怨队伍,由于高度的突然升高他眼前劈劈啪啪地闪现出白光,雷达感观被强制关机过了好一会才慢慢重启。等到他脑中重现出现房间被勾勒出的影像时,他一边脱去了T恤一边提步走向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上西装,犹豫片刻,把制服也穿在了西装里,系上领带,没有时间去找梳子只能自己用手梳理着被毛巾胡乱一搓还没有干透的头发,祈祷在陪审团眼里他看上去足够认真,接着就拿上了他的盲杖匆匆出了门。



   当出租车司机询问时,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监狱。此刻他坐在车里 冷静些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安东诺夫已经被杀,必定会有人通知他的。但没有,他的手机里没有任何未接电话或者反复提示的信息。 但他还是不放心,更不如说,他十分困惑。弗兰克会千里迢迢跑到奥斯汀,只可能是为了履行那个杀死安东诺夫的诺言。 他手指不安地扣着车门,摇下一点车窗,风吹在他的脸上,缓解着他的头疼,也让他清醒了许多。很多细节马特都不记得了,但他记得弗兰克说过的那些话: “被他毒害的那一家四代人,包括孩子,口吐白沫地在圣诞歌中死去。你觉得这样的人,他值得一个人道的注射死刑吗?”


   不,他不值得。


   “我已经在地狱预定好一个位置了。”


   我也是。


   “马特,你救不了我。”




   当车外的空气不再完全是城市,而是有了郊外的味道时,出租车停了下来。 “23刀。”司机说,临马特下车前告诉他入口大概在他11点方向20米左右的位置。 马特早就把盲人这套演的出神入化,他慢慢地试探性地用盲棍戳来戳去往前走着,但心中已经非常焦急。 他不知道他在期待些什么,如果安东诺夫死在监狱了,他必定是沮丧又愤怒的,但如果他没有,他没有,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弗兰克趁他自顾不暇去完成他的任务,一颗子弹,一条命,这是这样的情况下必然的结果....不是吗?   


   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弗兰克了,了解他的原则的纯粹,和自己的立场不同,但有些时候他又表现得让他匪夷所思,比如他对他那套说法确信无误,又在马特堪堪将要越界的那些糟糕的日子里,变成了劝阻他恢复理智的那个人。 还比如昨天的一切,从飞机上一路到酒店,他没有必要为他做那些,没有必要和他说那些话... 他唯一在马特记忆中留下的,是一个稳定的心跳,是他对那看似和自己原则背道而驰的行为如此确信不加犹豫。 这都让马特觉得,也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弗兰克。 让他有所期待,又害怕这份期待。


   终于走完这些流程,他来到安东尼奥的监狱区,监狱里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一个一个牢房走过去,每个里都有一个罪人和一颗正在为他们的罪恶服役的跳动的心跳,有些是在接受他们的惩罚,等待着腐朽,有些则是用这个时间去重新思考,去反思,自我救赎,渴望得到一个新的开始。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每个人的心跳都有所不同。而走廊尽头最后那个牢房中回荡的他所耳熟的这个心跳几乎让他狂喜。 是的,这人渣还活着,门口站着许多警卫,是打算开始转移他了。他们看到马特的到来都非常惊讶:“默多克先生?你来这里干什么...”马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那混账玩意儿已经开口了,他嘲讽道:“瞎子就是太想看到我被困在这儿了,远道而来嘲笑一下。” 他把“看”字咬的很重,充满了嘲讽,但马特太过高兴都已经不在意了,他都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这么高兴见到这个混球,束手无策地被困在这儿,语气虽说是讽刺,但他的心跳告诉马特他也十分害怕等待自己的裁决,他的肾上腺素过高,但心跳却吃力,精神疲惫,他两天都没有睡着了。因为等死,是一件远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而是的,马特真的很想“看看”这一幕。他嘴角带上了笑意:“还享受你的监狱生活吗?安东诺夫。”对方呼吸慢下来,张口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又闭口,欲言又止。马特不甚在意,他冷笑着,一边对旁边的狱警们说着:“可以开始转移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一边隔着墨镜,保持看向安东诺夫的方向,呼吸着这小小一间狱房中恐惧的气息。 安东诺夫在他的“瞪视”下心跳逐渐加速,当狱警让他起身时,他猛地冲起来带着手铐一拳挥向马特。马特当然预知到这个举动了,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正好在狱警扑上来将安东诺夫重新制服的瞬间。“你打偏了。”他说,第二次。这气得安东诺夫咆哮起来。


   “你逃不过的律师,我发誓就算我要下去我也会把你一起拉进地狱。”


   “是啊是啊。”马特想着:我已经在那儿了。而不知为何,在昨晚之后,他开始对这个事实变得坦然自若。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是一个人。“我们法庭上见。”他微笑着,知道就算在地狱,他也将会是最可怕的那类恶魔,而这让他无所畏惧。



   安东诺夫被带上手铐脚铐甚至嘴枷,像一头野兽被粗暴地关进笼子中。马特就坐在同一辆转刑车中,和笼子里的猛兽面对面,旁边还有四个警卫,左边两个右边两个把马特包围在中间。他们在这儿是为了确保马特的安全,而马特则是为了确保他们的,行驶中的车辆是远比监狱要容易突破的防线,这就是为什么护送警车和警卫都加倍的缘故。


   马特最担心的依旧是弗兰克,在摇晃的车中,他听着周围所有人都分外警惕的心跳声,重新冷静下来思考。安东诺夫现在还活着,并不代表弗兰克放弃了杀他,没有道理他千里迢迢地过来,却最终还是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他也许只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他是一个耐心的狙击手,他会等待,等待最佳的那个射击时间,然后一击毙命。 


   他出神地想着,忽视自己逐渐汗湿的手掌和指缝,从刚才始他才感到有些奇怪,他不觉得热,也不紧张,但他在流汗。眩晕还一直在,如影随形,他稍稍松开领带和领口让自己呼吸,但氧气却好像越来越少。他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但他越是想把自己从这状况上剥离,越是没法集中注意力。他用汗湿的手抓紧盲杖,逼自己专心。


   专心,听。外面有四辆护送的警车,甚至还有两辆摩托。他追逐着那两种不同的引擎的声音,一丝也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所有能够发生的事都只会发生在短短的一......




   轰!!!!!



   巨响是发生在车的前方,听起来像是爆炸声,而震动却从车底一直延伸到车顶。所有人原本都吊紧了神经高度准备着,却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七个心跳瞬间乱成一团。  这辆重8000多磅的送刑车在一瞬间被冲击震得整个儿离地,然后偏转了一个角度又重重地砸落下来,马特还在被那声爆炸声震出的耳鸣中,下意识抓紧车里的把手护住头蜷起来以承受最小的伤害。


   车落地时他的背撞在了椅子上,眼镜破碎并在他眼睛上方划出一道口子,他的肋骨被牵动着一阵刺痛,但所幸绑带绑的很紧没有让他受伤的肋骨再次开裂,他很快就爬起来开始检查其他的人,一个警察撞在了车壁上,其他几个撞在地上,两个已经失去了知觉。铁壁之外周围的声音模糊且混乱,铁壁之内,清醒的几个人都紧张又恐惧,六个心跳以不同的频率此起彼伏着。 六个心跳...马特数了一遍又一遍,这意味着,司机已经死去了。


   安东诺夫也还清醒着,嘴枷在碰撞中脱落,他的头上撞出了一个可观的肿块,这让他咒骂不休:“#%^&可算来了。” 他侧过身,带着手铐的手伸出铁栅栏打算去摸笼子旁一个昏迷的警察腰边上挂着的钥匙,马特察觉到了,直接上前,迅速将他的手腕向关节的反方向掰去,清脆的咔嚓一声得来了安东诺夫杀猪般的喊叫。 “想都不要想。”马特用恶魔的声音狠狠威胁,松手让那人渣蜷回他的笼子里去,后者断掉的手腕挂在手铐上,他充血的眼睛瞪着马特诅咒着:“他妈的你死定了律师我一定让你第一个死”


   马特没有理会他,他抓起自己的盲杖重新倾靠在车壁上,忙着和自己的呼吸作斗争,他确信剧烈撞击对脑震荡有害无益,左眼上方受伤的地方在向下滴血,而刚刚那一个发力让他头有些发昏。 安东诺夫的惨叫也让他旁边那个昏迷的警察清醒了一点,“什么...?”他爬起来,没看到马特之前的动作,但他看到了这个盲人律师双手紧抓盲棍,紧皱眉头盯着车门方向的严肃神情:“默多克先生,发生了什么?”


   “我们被伏击了。”马特说,“是安东诺夫的人来接他了。” 该死!他骂自己。他光想到弗兰克,却没有想到其他的威胁,当然的了,安东诺夫既然敢在纽约发动劫狱袭击,为什么奥斯汀不行呢? “有两队人,”他倾听着,“一左一右,我们被包围了。”


   “你是怎么...?”但警员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门外再次传来的响动打断,外面的人先是试图撬动铁门,发现无法撬动之后拿出了枪开始不耐烦地对着门锁开了几枪。  安东诺夫又骂了起来,疑似什么小心一点你们这群狗杂种我还在里面呢。外面也骂骂嚷嚷的,但是枪声不见了,下一秒,他们拿出了激光,马特开始闻到那玩意儿灼烧钢铁的味道,其他几个警察还余惊未平,心跳都快的吓人,几乎让他无法思考。但他知道时间紧迫,而他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他抓紧自己胸口的衬衫,里面是那件鲜红的制服。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有想好如果他在这里暴露了身份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样吗? 如果这些警察看到了他就是夜魔侠,他没可能继续作为公辩律师指控安东诺夫,他如果不在那法庭上,他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他能保证新的律师不是被买通的吗?能保证他最终获得死刑吗?


   他没有。


   如果他的身份曝光了,他自己的生活又怎么办,他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好不容易才把潘多拉魔盒的魔盒重新关上,把那些如雨点般降临着灾难的日子连同他的身份一起锁回盒中,现在他如果再次打开,又会发生什么,这一次他将失去谁?萨姆?福吉?


   他想过这些吗?他没有。


   他甚至没有想过眼下这一切发生之后,又会有多少无辜的警察收到伤害,一个司机已经死了,他完全不知道其他几辆送护的车辆发生了什么,它们安静好一会了,现在又依稀响起了另外的枪声,他只能去想那最坏的情况,他们都被杀了,从被炸翻的车中拖出来然后一个个枪杀。 他把灾难从一个城市带到了另一个,这些他都没有想过,他只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对法律和秩序的信任,如同一个执念般的不肯放手。因为他不能放手,他需要一个理由支撑他继续相信他所做的是有意义的,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不是白费。他知道有的是通往地狱的捷径,但他至少努力地往回爬了,他只是没去想,他自己的执念可能会伤害更多的人。


   也许弗兰克是对的。他心想。


   但眼下,他不会让任何其他人死去了。

   


   他准备站起来,进入这场战斗,一手已经解开了领口的第一个扣子。但是突然间,这世界倒了个个儿,像是车又重新被翻了回来,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在旋转,眼前的景象也在旋转,然后逐渐消失,这让他完全失去了方向,一个没站稳向后倾倒。 “默多克先生你还好吗!”他后面的那个警察迅速扶住他,那个警察听起来很正常,没有再次惊慌也没有心跳加速,车还是翻倒的,地面也没有在转,只是他自己而已,他发生了什么?


   他看不见了。


   “我看不见了。”他迷茫地想说,但他突然无法张开嘴或是发出声音,他嘴里因为一下涌出的过多的唾沫变得湿哒哒的,他的大脑还在清晰的思考,但身体好像已经全面的罢工,他汗津津的像一块被拧干的抹布,抓着盲杖的手指都开始打滑,他的雷达感官也不奏效,一切都变成了一片黑,心跳出现在了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着,他抓着胸前衬衫扣子的手指轻微地刺痛,然后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从他胸口滑落,连他抽疼的肋骨和头此刻也像是被塞满了棉花。只有他的大脑还在运转,想要找出出问题的原因,只不过他的大脑此刻有千斤重,正急不可耐地想要归于大地然后加入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一起关机。


   低血糖。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在之前就在不停地给他暗示,但他到现在才在记忆里翻箱倒柜终于想起来这些并不陌生的症状。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了,昨天...前天,也许还是在他来德克萨斯洲之前?天呐他这几天过的糟透了他完全记不清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义警活动中因为体力消耗又血糖不足而眩晕了,但这绝对是最不合时宜的一次。


   该死的。他试图用他那不听使唤的手重新找一个支点好让自己不软倒在地彻底失去知觉,他身后那个警察劝他不要动,他还没准备好让这个刚刚昏倒的盲人自己站起来。但又说回来,他没准备好任何这些,因为那激光依旧在滋滋燃烧,随时随地可能会突破这唯一的壁垒攻击到这里面来。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不容易隐蔽也没有其他地方逃脱。等死是一件远比死亡更可怕的事,这个警察所能做的就只有握紧自己的武器,起码也要保护这个可怜的律师,他心想,站起来绕到马特身前。

   

   马特却太过专注于别的事没有留意到这些,他保持不动,知道低血糖的影响不会持续太久,只要他不再剧烈运动,他的身体会逐渐转化糖原至血糖,直到能够重现将氧气泵回到他的大脑里。但时间不够,远远不够,他依旧全身无力,几乎无法开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而且最好要快。


   他的手撑在地上,通过地面的振动给自己获取信息,虽然雷达感官不起作用了,他的听力还健在,车厢里现在除了他和笼子里的安东诺夫,持有配枪还清醒的就只有三个警察。他能听见外面有5个人...不,六个人,集中注意力,他听见其中两人正在给重机枪装弹,剩下几人,假设各自有手枪,最前面拿着激光的家伙在打开门后必须迅速让开给后面的人射击空间,这当中大约有0.7秒。


   依刚才的情况来看,安东诺夫一吼就足以让他们放下武器改用别的方法开门,这些八成是雇佣兵,而且如果是不能保证安东诺夫活着就拿不到钱的那种。他们打算用机枪扫射车厢,但如果他们不清楚安东诺夫的位置不会贸然开枪。这样就能争取起码3秒的犹豫时间来让他们选择目标近距离攻击,两个人得重新掏出手枪上膛,再减去开门的人,三人。这下势均力敌了。


   “听我说,你们得...到铁笼前面来。”他试了两次才能费力地开口,让自己声音足够响亮并且不吐出来,“挡住安东诺夫...这样他们就不会轻易开枪。”他对那些警察们说。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眼,他们没有质疑这个盲人律师的话,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之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行动的思维得到了一个引导。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就立刻执行了,那个方才挡在马特身前的警察还把昏迷的那个一起拖了过来。


   “准备好你们的武器。”马特在几人间低语,“开门的一瞬间光会很刺眼,但不要管,直接射击。”


   直接射击这三个词敲动着他的脾脏,仿佛他才是扣紧板机的那一个,枪就在他自己的手中,提醒着他之所以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他不允许在最初的地方对安东诺夫一个人下达这样的命令,现在却变成了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一个小型的战场。  三个警察都听从地举起了枪,他们的心跳也稳定了一点, 这一刻他们是而不是被动的受攻击而是等待着发动攻击。至少马特希望如此,他不会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也是仅剩的机会,如果还有更多的人出现,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会死在这儿吗?他不知道,他过着这样一个颇为动荡的生活,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死去,但带上周围的人一起死,这永远也不会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所以他也努力直立起身体,向前倾去以准备好面对任何不测,他将会是首当其冲挡在子弹前的人。但门外的声音此时出现了变化。激光已经划出了一个完整的形状,只差一个推力,便是枪林弹雨。但是外面好像突然停止了对这里的进攻,他们听上去...像是在和其他什么人打斗。


   枪声如期响起,却既不是他们向这儿发射的,也不是警察的。什么新的情况发生了,在这车厢外,有新的枪声加入,像是有一整个军队加入了这场混战,战争就在这一墙之外爆发。马特听着,逐渐在那枪声的轨迹中构成了一个新的雷达信号,传回他的耳朵里,那是一个红色的人形。 所有那些子弹都自一个地方发射,并不是一个军队,仅仅是一个人。


   警察比他更为不明所以,等待把他们的镇定再次发酵为了焦虑,几个心跳又开始升速,像是鼓点,或是最后读秒的炸弹随时就要引爆,与外面开始逐渐小声的枪声有了强烈的对比。最后一声枪响结束,一个沉沉的步伐向这里走过来。


   “等一下...”他对周围的警察说,但他已经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来,而他们也几乎听不进任何东西,求生的欲望胜过一切,他们现在脑内只有坚守着那句“直接射击”。 外面的人一步一步靠近,最终来到了门前,马特也终于确认了他是谁,他有着独一无二的心跳,如战鼓一般结实厚重,沉甸甸地一声一声响着,像是把整个战场也带了过来。


   他一脚踹开了门,那就是心跳炸弹被引燃的时刻,而马特毫不犹豫地扑到了那些枪面前。



   他不知道在上帝面前自己是否会眨眼,睁开眼睛对他来说也并无区别,但生死关头他还是忍不住紧闭着双眼,屏住呼吸,等待子弹的穿过。    但是没有,三个警察都因为他的介入戛然而止叩向板机的手指没有开枪,三个警察,三把枪,12.5%的概率,他活了下来。


   “别...开枪...他是..我们这边的。” 话语这个时候才刚刚赶上队伍,他气喘的乱七八糟,话也说的支离破碎。确认了警察不会开枪的他重新坐回地上,侧过身来,面对着那个身影询问:“是吗弗兰克?”



   背着光,站在车厢前,那心跳的主人正是惩罚者。 如果说他平时闻起来像是一个火药桶,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军火库。他身上过于浓厚的硝烟味和鲜血味,几乎盖掉了他属于人的味道,那剃须膏和绷带的味道,已经消失不见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战斗的他的气息也并不算平稳,但他全副武装着,防弹衣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半个晚上的功夫他哪搞来这么多枪和装备,所以他没有受伤,可能只有一些轻伤,无论如何看上去都要比马特好多了。 说回到马特,弗兰克看着他,他现在像一条被扔到甲板上的脱水的鱼一样费力地从空气中汲取氧气,没有了那副墨镜,眼睛上方的血流进了眼睛里,污染了那透明的颜色。 


   他本人可能不是很在意,反正本来也看不见,这道伤也不是他现在这样状态的原因。 弗兰克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昨天才收拾好的这小子半天时间怎么又变成了比之前更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看着他汗湿的脸,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显然没有力气站起来的发软的四肢,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在哪。


   “该死。”他低低骂了一句骂给自己,好像没有让Red吃点东西是他的错一样。那小子昨晚这么折腾,让他退烧就已经足够手忙脚乱了,他完全忘了他还需要葡萄糖的事实。 但更让他确信的是,马特本人对他自己的身体状态完全没有什么自知之明,他还需要个人叮嘱他出门前吃早饭,最好昨晚干脆把他绑在床上得了,脖子上再挂块饼,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但他还是来了,这个倔强的律师,弗兰克已经能从他被扯开的领口看到他里面隐约的红色制服,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刚才想干嘛。但对方关注点现在全在别的地方,他红着一只眼睛看着弗兰克:


   “你是吗,弗兰克?” 马特又重复了一遍,把弗兰克拉回到这个问题上,这个问题有很多意思,你是我们这边的吗? 马特自然还不会觉得弗兰克是会杀警察的,但是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他就没那么确定了。他不确定弗兰克究竟过来加入这场混局,是纯粹的为了帮忙,还是依旧有自己的目的在。他已经为这个该死的案子失去太多让他无法承受任何一点风险了。他攥紧拳头,让这个问题的意思再更明显些:你是来杀他的吗?如果是,你必须得通过我。


   笼子后面那个俄罗斯人也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面对急转直下的不利情况,退到了笼子的最角落。 他万万没想到弗兰克会真的追杀到这里来,而看到站在车厢大门前浑身浴血的恶魔般的惩罚者,他已经彻底害怕了。弗兰克看看马特一脸的决绝,又越过马特看向藏在阴影里的安东诺夫,他偏头,对着安东诺夫露齿一笑。那是种让人血液倒流的笑,意味着:你哪也逃不了,我会在地狱等你。几乎让安东诺夫想要咬舌自尽。


   他看回马特:“你确定你还能...” 他最后没把那句“站得起来吗”说出来,给对方留点尊严,“反抗我吗?”


   “我能打败你。”那小恶魔低声说到,“就在这儿。”


   老天他的嘴真是比美国队长的盾还硬。



   弗兰克不打算在这儿和他吵这个,他看了看四周的景象:那些被他从倾翻的车中救出来的警察,包括那个司机,和倒在他们身边的,倒在他自己脚边的,膝盖尽数射穿,下半辈子只能做轮椅的那些雇佣兵们。 他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他猜测是记者,因为连安东诺夫的援兵赶来的都不一定有记者快,然后是更多的警车,远远地就能听见高声警笛,红蓝色条纹的家伙很快就要包围这片区域。 好吧,也许他今天不是来杀任何人的,但被警察抓到他满手黑帮那儿抢来的枪械和他胸口的骷髅,情况依旧会变得很麻烦。



   弗兰克深吸了一口气 一字一句道:“死刑。” 他对马特说,“你给我好好辩,说话算话。”



   他虽然不相信马特可以站起来和他打一架,但他相信他能做好自己的工作。也许在他来这里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当他看到情况不可避免地直转而下时,他发现自己唯一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而那不是安东诺夫。


   这里需要的只有一个律师,不需要地狱厨房的恶魔,就让弗兰克做好弗兰克的工作,他做好他的。



   马特显然被这个回答愣住了,他那满脸要拼死一搏恨不得找谁同归于尽般的神情就这样消失了,而是带上了弗兰克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像一个孩子,像一个被信仰抛弃的人又重新开始相信了,像在期待点什么。那双不视物的眼睛里几乎一瞬间又有了光。


   “救赎”,弗兰克想到这个词,想到前一晚Red说过的那些话。他自己从来不渴求这个,但这小子却把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希望弗兰克有心自我救赎,也希望他自己的所做所为能让自己得到救赎。他相信着就算是地狱最深处的恶魔也可以通过救赎通往天堂。 而纵然弗兰克并不在乎这个,他还有太多要在地狱算账的人,他早已越过了能被救赎的那条线, 但也许就那么一次,他可以救赎别人,那也是好的。


   现在,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死去,这就是他能给这小子最大的救赎。


   那小子看着他,最终非常缓慢又庄重地点了点头,而得到回复的弗兰克也点点头,接着就转身离开了这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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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的确是非常疲惫的一天,马特承认。



   来接他的警察差点就不让他去法庭了,他们说现在的情况,今天很可能也是休庭,会更改日期再审。但是马特不同意,更改日期意味着安东诺夫又有了更多的时间搞更大的事情出来。 (虽然当他之后被转移的时候,看上去满脸死灰,也像是终于认命了) 警察又坚持让他接受医疗治疗,但距离开庭的时间实在不够。他划着十字发誓自己全身的伤也就只有他眼睛上方那道擦痕,最后万般妥协在救护车上吊了一袋葡萄糖。 他们给他又临时找了一副墨镜,然后于是就这样,他上庭了。


   死刑。就像他答应的那样。



   现在,这一天终于过去,他也回到了酒店,只想瘫在床上几乎没有力气再迈一步。但他知道他回程的飞机就在明天,虽然光是想到那就已经让他痛苦万分。他先给自己身上换了绷带,慢吞吞地嚼着一个不怎么好吃的三明治,整理起自己不多的行李,当他拿起弗兰克那件T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把T恤也放进了包里。


   他没有动用雷达感官,他累到不想开,手指摸过床单,虽然已经被酒店清理人员换过了,但他还是能闻到那一点点,绷带和自己汗水的味道。 他转向桌子,从上面略过,弗兰克买的乱七八糟的药都还齐齐摆在那儿,统一地标签向前,除了昨晚他需要的那些,还有一瓶晕机药。他把它们收进包里,然后再接着,他摸到了三张纸。


   第一张纸是坚固的纸质,表面光滑,有可以撕开的虚线,是一张机票,但这样纸张的油墨印刷他分辨不出更多信息。 而第二张纸是酒店便签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笔粗糙地戳出了一行行盲文:



   你欠我一套排气系统,


   一件T恤,


   几百美金的机票,


   还有一场架打。



   再下面写不下了,他把字写的很小,还是写不下,于是他划掉了,又重开了一张纸,一个点一个点戳出了机票上的一些基本信息。


   马特顺着摸过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那是一张头等舱机票。






-End✈️-







时隔半年多的填坑!(你也真有脸说)


还是蛮虎头蛇尾的,我知道,我认错,写这章写到6000+左右的时候我想要统一一下字数,去看我第一章第二章是写了多少字,结果第一章15000+...第二章7000+,我当时还挺惭愧,还加了篇4000+的肉,我就很想干掉过去的我自己;)


但总而言之!好不容易是填完了www,满足了自己搞搞Matty sickfic的欲望因为虚弱小律师真的很好吃,都是一些我自己的小毛病所以特别感同身受(写这篇起因就是我痛恨飞机的产物,然后我也有过因为低血糖在高中毕业拍毕业照的时候 坚持了半小时最后还是光荣在全年级面前失去意识的悲惨经历😂)然后也狠苏了一把罚!导致很多很多ooc,又很罪恶又很快乐。(虽然我觉得罚在Seventh circle本身的行为就已经很宠了,但同人不得寸进尺,是追不上官方的,所以我一脚油门下去了。)


我觉得Matt永远是缺乏安全感和信任感的,要得到他的信任,像驯化流浪猫一样难,也像剧里提到的,当他示弱求助的时候,一旦被失望过一次,就再也不会伸手了,所以在这里,当每次他假设最坏的可能,每次失去希望,觉得Frank不会再为他回头,Frank都依旧回来了,最终撸到了猫w(不)


谢谢对前两章的喜欢!抱歉让你们等那么久,希望食用愉快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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